方子收上来之后,给他一些赏赐,譬如伯爵之类,足以补偿他的损失。”
开平帝冷声道:“难道朕赏赐的伯爵还抵不过一张方子?”
洛庭面无惧色地说道:“陛下,此事的重点不在于爵位和方子孰轻孰重,而是朝廷行事应当光明正大、遵循法度、克己守矩。臣今日奉诏入宫之前,在城内四处查看,百姓皆因蜂窝煤受益匪浅,足以证明裴越并非贪婪敛财之辈,对于这样有忠心有能力的年轻人岂能用那等手段?”
开平帝已经被他说服,但是看着他耿介的神态,不免微微皱眉,声音愈发冷下来:“如果朕一定要将那张方子收上来呢?”
莫蒿礼忽地扭头看了洛庭一眼。
洛庭读懂老人的眼神,其实事情发展到如此局面,朝廷不可能再打裴越那张方子的主意,这个时候他不必继续强硬,向皇帝服软才是明智之举。
若非他这么多年始终如一的强硬与耿直,又在执政上展露极优秀的能力,就凭刚才他对着孙大成咆哮的举动,开平帝早就命人将他打了出去。
洛庭脸上忽地浮现一抹神色复杂的笑容,莫蒿礼心知不妙,刚要开口劝阻,便见这位年仅四旬就走到大梁官场顶峰的男人伸手脱下自己的官帽,对开平帝大礼参拜,平静地说道:“若陛下一意孤行,臣请辞官回乡,此生不入仕途。”
群臣无不惊诧。
莫蒿礼微怒道:“洛庭,不可放肆!”
洛庭正色道:“均行公,若是下官的这顶帽子能劝陛下回心转意,不至于让天下人看轻了大梁朝廷,那么下官甘之如饴,并不后悔。”
老人无奈轻叹,转头望着开平帝,面露苦笑颤颤巍巍地跪下道:“陛下,洛季玉性情鲁直,老臣以为经过这些年的历练,他已经褪去那身毛躁,没想到还是这样骨鲠,这都是老臣的罪过。恳请陛下不要与其一般见识,降罪老臣便是。”
开平帝对旁边内监说道:“还不快扶均行公起来?”
然后看着跪倒在地的洛庭,略有些烦躁地说道:“起来罢,你还真想把朕弄成不辩是非的昏君?此事就此作罢,众卿不必再提。”
洛庭朗声道:“臣谢过陛下隆恩!”
他一丝不苟地戴好官帽,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,安静地站着。
这件事仿佛是一个不起眼的插曲,开平帝开始宣讲今日临时常朝的议题,毕竟这是一个庞大的帝国,每天都会发生数不胜数的大事。
洛庭并未因之前的事情影响自己的心境,与朝廷政务有关的事情依旧会犀利又精准地发表自己的看法。
其余时候,他总是沉默地站在莫蒿礼身后,身躯挺直宛如岁寒松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