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疼么?”
晦暗的病房里,只剩父女两人。
陶镌峰看着女儿脸上的掌印,眼里鲜少的温柔,让陶醉的心一阵倾暖。zw.
“不疼了。”
陶醉摇头。
“是不疼,应该不会比你打蓝蓝打得重。”
陶镌峰轻呵一声。
“爸”
“打就打了,蓝蓝这孩子属实是宠坏了。爸妈不可能陪你们一辈子。将来还是要靠你们姐妹自己互相帮持着。”
陶镌峰说,“我原想着,等你们两个都成家立业了,我也就放心退休了。年纪大了,钱赚不完,也赚不动。现在想想,这副身体也不晓得还能撑到哪天,保不齐还要走在你外公前头了。”
“爸!你别这么说,你和外公都是我最亲的人。”
陶醉拉着陶镌峰的手,哽咽道。
“我也曾以为,你和你外公,都是我最亲的人”
陶镌峰苦笑:“可是人一辈子太长了,总是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。十二岁那年被你外公带回来,我一眼看到你妈妈,就认定了她是我此生最爱。她比我大三岁,穿着一件明黄色的毛衣,灰色的工装背带裤,粗布的,上面都是五颜六色的颜料。可是我一点都没觉得她看着脏,阳光从阁楼的斜对角缝里照下来,灰尘染不上她的脸。她的脸很干净,眼睛也是”
“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外公总是要跟她吵架,其实做菜和作画没有什么不同。都是用最简单的材料,千篇一律,化千变万化的神奇。无论是艺术的高雅,还是食物的烟火气。我曾想过,我愿意为她做一辈子的饭,宁愿护她一辈子不沾半点油烟。可是临到死,她也没曾爱过我半点。我亲口问的,她走的那天,我去了。她只说对不起,死也没说一句爱”
陶醉用纸巾擦擦眼角:“爸,你后悔么?”
陶镌峰笑:“后悔什么呀,都是自己选的,自己认了。你妈没错,我也没错。你宋姨就更是无辜了。不过也好,这二十年来,我跟你宋姨过得不差。你妈确实是个很勇敢的人,没她不敢想,也没她做不出来的。”
“爸,我妈后来为什么要这样?她既然已经跟你结婚,生下了我,为什么不肯踏实过日子?”
陶醉问。
“因为她有了那个男人的消息。”
陶镌峰的眼里闪过一丝沉重的怨,这么多年过去了,或只有这逆鳞被触一样的痛让他依旧无法释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