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种皇权更替之际历来是最危险的时刻,动辄杀得血流成河,自古皆然。但是他此刻有些怅然,如果谷梁没有骗他,那这副身躯的亲生父母就像是历史长河中普通人的一个缩影,很多时候在不知道发生何事的状况下便死于非命。
又如何呢?
没人在意他们的生死。
史书上记载着帝王将相的煌煌功业,对于成千上万的百姓顶多留下一句“大饥,民相食”罢了。
寥寥数语,却透着无尽的残酷与冷漠。
如开平帝、如王平章、如山中那女子,他们在意的要么是至尊权柄要么是前程命运要么是深仇大恨,至于那些无辜路人的生死,或许从来没有进入过他们的视线。
一念及此,裴越心中升起强烈的烦躁。
他不喜欢这样的世界。
“伯伯,先帝之死应该是如今这位陛下的手笔吧?”裴越平静片刻后问道。
谷梁神色复杂,犹豫道:“当时两府重臣都不这么认为,所以他继位的时候很平稳。”
裴越摇头道:“既然是他继位,那肯定就是他做的。”
谷梁微微一怔,随即眼中流露赞赏。
不过裴越没有继续这个话题,因为就算他有确凿的证据而非推测,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。开平帝如今御宇十三年,凭借两府重臣和太史台阁沈默云,对于大梁的掌控十分强悍。裴越只要没发疯,就不会对这件事公开议论半句。
他想起山中那个女子,忽地神色有些古怪地说道:“这样说来,山中的那位女子不就是大梁的公主吗?”
谷梁早已从他口中得知山中的详细,此刻也反应过来,面色凝重地说道:“能够掌握陈家遗留的财富和势力,你见过的那位姑娘肯定是陈家的后人。但问题在于先帝和陈轻尘没有成亲,他们应该没有女儿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,都有些头疼。
往事早已化作一片尘埃,想要从中找出真相何其难也。
裴越苦笑道:“或许是那位陈轻尘不愿嫁入天家,先帝跟她悄悄有个女儿,也说不准是吗?”
谷梁亦摇摇头笑道:“这倒也有可能。”
裴越感慨道:“这位姑娘真是一个狠人,如果她真的是先帝的女儿,岂不是打算挖了自家祖坟?”
在那夜从陈观镇出发进山的时候,因为秦贤的解惑,困扰裴越许久的问题解开,他猜测到那女子的计划,当时便返回告知谷梁。后来在山中正面交锋,他所说的“北面”二字动摇了那女子的心神,否则事情未必会那么顺利。
其实在裴越看来,对方的计划略显粗糙。
女子的谋算是在京都外围劫掠引来大梁朝堂的注意,然后尽可能将京军吸引到山里,暗中组织一批人手直接赶往京都北面兴梁府,那里有大梁天家的皇陵。
如果真让那女子毁了皇陵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