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到十余丈外,面对而立,间隔三尺。
裴城看着这张清秀俊逸的脸,心中有许多话却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,片刻后才干巴巴地说道:“半年没见,你长高了。”
裴越微微一怔,随即答道:“可能是因为在庄上日子比较悠闲,吃的也好,所以长得比较快。”
裴城长叹道:“听你这么一说,我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愤怒,来这里的路上,我以为自己就算不揍你,也会痛骂你一顿。”
裴越点头道:“我也以为你是来兴师问罪的。”
裴城道:“看来你不觉得自己有错。”
裴越反问:“我有什么错?”
裴城愣住,但是犹豫也仅仅是眨眼间,旋即面上终于流露出一抹怒意,沉声道:“他是你的父亲!就算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,那你也不能用这种手段逼迫他辞爵!我知道,这些年你过得不好,但你有没有想过,如果父亲真的要害你,你能活到现在吗?如今你这般做,等于是毁了父亲的一切,将来何以为继?”
裴越露出一抹讥讽:“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?父要子死,子不得不死?”
裴城怒道:“这有什么不对?”
裴越轻叹一声,难掩眼中失望之色,微微摇头道:“当然不对。”
裴城定定地看着他,冷声道:“就算是这样,你也不能那样做,因为那样做就是不孝!”
裴越抬头望着炽热的阳光,听着树枝里传来的虫鸣声,忽然有些意兴阑珊。或许两个人的世界本就不同,若非有一层兄弟关系的羁绊,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。他不指望裴城能够理解自己,但此时才突然发觉,忠孝二字果然是这个时代人们心中的圭臬。
见他沉默不语,裴城缓缓说道:“这个爵位迟早是我的,所以我不会感激你。”
裴越看着他复杂的面色,不解地问道:“你来找我到底想说什么?”
裴城淡淡道:“我很快就会去西境,从军杀敌。”
裴越应了一声道:“那就祝你早日建功立业,功成名就。”
裴城摇头道:“我要听的不是这个。”
裴越微微皱眉看着他。
半年之前,裴城根本不会拿正眼瞧这位庶弟,但是从明月阁的那天起,这一切都变了。裴太君寿宴的时候,他就发现裴越变化很大,但他从没想过,这个庶弟竟然有能力逼迫自己的父亲低头,这仅仅是过去半年而已。
时至今日,当初尹道所说的话在他耳边回响。
今天在家中目睹裴戎的失态后,这个十七岁的少年仿佛突然长大。
他盯着裴越说道:“以前的事是我们的不对,对你实在有些刻薄,因此今日特地来跟你赔罪。”
在远处那些少年的目光注视下,裴城忽地朝裴越躬身一礼。
裴越稍稍犹豫,但终究没有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