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戎坐在主位上,正在大快朵颐,席先生进来后他抬头微笑道:“先生来了,请坐。”
席先生落座后,一开口便杀意凛然:“我不喜欢杀人,不代表我不能杀人。”
裴戎咀嚼着鲜嫩的鹿肉,然后拿起旁边的绸布擦擦嘴,冷笑道:“你敢杀我?”
席先生看着这个出身极好又一事无成的定远伯,眼神中并无恨铁不成钢的意味,反而有几分鄙夷愤怒,沉声道:“越哥儿跟我说,山贼或许会劫掠绿柳庄,当初以为这是他多疑。如今看来,我虚度几十年岁月,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孩子看得透彻。你费尽心机跟山贼勾连上,又说动裴永年将我诓骗至此处,想来此时已经有山贼对绿柳庄动手了吧?”
裴戎哈哈大笑,指着席先生面前那壶酒说道:“先生,这可是最地道的平江双蒸,寻常人便是有钱也买不到,我特地弄来孝敬你的。”
席先生沉默不语。
裴戎面上极其得意,但却丝毫不肯承认席先生的推断:“先生说的这些话,我能听懂,但又不太懂。我只是个章台走马的纨绔浪荡子,身上的爵位亦不过是祖宗的遗泽,这京都里谁不知道?那些山贼的事情我也听说过,只能说西府无能!十几万京营大军竟然拿一群山贼没办法,真是可笑之极。只不过西府无能也罢,我却只是个沉湎于声色犬马的废物,哪来的本事勾连上那些山贼?先生不妨去御史台告我一状,看看朝堂上那些老爷们谁会相信?”
席先生忽地揭开面前的酒壶盖子,一股浓烈霸道的酒香顷刻间便溢了出来。
他倒上一杯酒,不急不缓地说道:“当初太夫人请我出手相助,我虽应承下来,却也没想过多干涉,毕竟有先国公的知遇之恩在,我不愿插手国公府内的事情。裴越这个孩子很聪明,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,你不仅不是瞎子,还是受过先国公教导的世家子弟,总不至于这点眼光都没有。后来我想,可能是因为这孩子母亲的缘故,你心中有一些怨恨,只不过今夜一见,我才知道你是想置他于死地。”
席先生稍稍停顿,右手两指搓着酒杯,皱眉问道:“为何?”
为何?
裴戎面色变幻,几度欲开口叱骂,却还是强行忍下来,不咸不淡地说道:“先生在说什么,我听不懂。”
席先生却不理会,继续说道:“这孩子若是顽劣不堪,你想教训也是情理之中,但事实并非如此,你却依旧将其视作眼中钉肉中刺。虎毒尚且不食子,更何况人有怜子之情?来时的路上,我思来想去,能让你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举的缘由只有一个,那就是他不是你的儿子。”
这堂中灯火辉煌,极为光明透亮,然而裴戎面色大变,仿佛见鬼一般。
席先生的话里有两层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