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的春风,揭开了一段哀怨的往事。
“那一年,岷江许多百姓,都被征做徭役,去建造绿柳堤那一年,记得是建造绿柳堤的第三年。爹杀了三儿最喜爱的鸭子换来了一卷白布。”
宋临渐渐被孙二口中的故事吸引。
“然后,那白布盖在了阿哥的脸上”
“当时当时”孙二的声音渐低。
当时怎么了?
宋临很想问,一张鸭嘴却开不了口。
孙二失血过多,意识已经陷入模糊。
忽然。
他脸上闪过一抹红光。
语气多了一丝激动,还有一丝怨恨,“当时,我跟着爹走在一支长长的送葬队伍后头。阿爹小心拾着地上抛洒的纸钱”
“他说人活着可以穷,死了一定要有钱。不然不然去了那陌生的地方,举目无亲,又要遭人欺凌”
“他还说我们穷人家,受了一辈子苦下辈子、一定要、出人头地”
宋临默默听着。
一个‘穷’字,贯穿了许多百姓的一生。
为了建造绿柳堤,孙二一家已经穷垮了脊梁。连给大儿子收殓尸骨,都要放下尊严,去偷捡别人抛在路上的纸钱。
“后来爹死了。娘,也去了。”
“只剩我,和阿弟。相依为”声音戛然而止。
三月三,水神祭。
你在绿柳堤下发现了一片白骨沙冢。
二十一年前,新任岷江太守‘陈孤舟’强征百姓开坝建堤。初时工程艰难,进度缓慢。为赶工期,陈孤舟强令赶工,致无数百姓跌落滔滔江水,葬身绿柳堤下。
时年九岁的孙二家中壮丁皆被征召徭役,拥有百十口人的孙家风雨飘摇。
十年建坝,徭役征了一批又一批,无数家庭失去顶梁柱。大人们眼中的政绩,却成了岷江两岸无数百姓的苦难。
建坝第三年。孙二的兄长也被征了徭役,不久传来死讯。他累死在了绿柳堤上。
连年的徭役让岷江许多百姓入不敷出,多数连丧葬的费用都无法负担。为避免疫病流传,监工竟狠心将无人收殓的尸骨推下绿柳堤。
建坝第五年。孙二的父亲也累死在绿柳堤上。
孙家数十老弱妇孺为养家糊口,在岷江一日日的劳作中魂归茫茫。许多稚童夭折早逝,原本人丁兴旺的孙家,最后竟只剩孙二与幼弟相依为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