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连脚下的地也是白的。
一片白茫茫如同下雪的场景中,只有街头屋檐上高高挂着的红绸花灯还在随风飘摇着,哪里还有半分喜庆的意味,只剩下如血的颜色。
哦,如果说还有什么东西能在这片白纸组成的雪中显露出来身形的话,那就还有那一口口黑漆遮盖的方正棺材。
黑漆漆的,满天的白纸中倒是格外的显眼。
每一处白色纸钱填不满的黑色,都是每一个送葬之人心中所缺失掉的那块地方,不能代替的重要的人。
“呜呜呜呜呜呜”
“啊——”
“我也不活了”
死者静默不语,生者痛哭哀嚎。
夏知蝉站在街边,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过路人,在无意之间闯进到了这一片痛苦的世界当中。
“我的妻啊”
能够办得起送葬队伍的都是有钱之人,可没钱的人也要送别亡人啊,他们请不起超度念经的僧道,也雇不起吹拉弹唱的哀悼乐师,甚至是连拉棺材的车也没有。
男人一身粗布衣服,上面还带着各种大小不一的补丁,脚下穿着一双单薄的布鞋,也是裂着口子。
他是个给人拉东西卖苦力的货郎,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钱也只是勉强够自己跟妻子温饱的。
可今天,跟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忽然死了,他连送殡的钱都没有,只能是借钱从棺材铺买来了一口最便宜的薄皮棺材,用自己常年拉货的板车拉着。
一根粗绳子从肩头绕到他的胸前,他双手拽着车辕,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去。
落下的脚将地上的纸钱踩进石砖的缝隙里面,和泥土混合在一起,再也不分彼此。
“你个死鬼怎么这么狠心的丢下我们娘俩”
穿着破布衣的女子,怀抱着襁褓里面哇哇大哭的孩子,一边抹着眼泪,一边跟在一辆驴车后面。
驴车上被一张草席卷着的男子就是她的丈夫,是一家的顶梁柱。如今却突然的离开了她,丢下了还在襁褓里的孩子。
“哇啊,哇啊——”
孩子大声的哭喊着,也不知道是因为悲伤自己父亲的突然离世,还是单纯因为饿了好几天了
“到底发生了什么”
没有人能回答夏知蝉的问题,因为没有人能听懂他的问题。
人生来有气数,命运天定却也留一线与人争。
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