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候了何夫人几句,便将陈氏的故事当成茶余饭后咀嚼过的花生米皮儿抛在脑后了。
不料过了几日,陈氏的身世不知怎的传进了皇帝耳朵里。
按理说,无非是一个罪臣的妾侍而已,以她的地位,她的死本不会惊动九五至尊。但竟然就劳皇帝大驾,亲口下令让人去查。查出来确实是故知县之女。
据说皇帝雷霆大怒道:“没官妇女只给功臣家,怎么送去文臣家的?”又令继续追查,从丞相胡惟庸到六部的堂官都被牵连问了罪。
事情发展到这里,胡惟庸很窝火。
汪广洋的妾是怎么来的,和他胡惟庸有什么关系?他与此事完全没有瓜葛。既没有帮忙,也没有从中分一杯羹。
是,天底下谁都贪,但他贪的是权,是势,和一点财,对美色没有兴趣,家里有个一心一意守着他过日子的发妻足矣。
况且皇帝向来是存心让他和汪广洋相互制衡的,应该知道他和汪广洋不合。他恨不得早早将汪广洋踢走,自己独揽大权,怎么会费劲出手帮汪广洋弄妾室,帮他享福?汪广洋给他钱他也不干!
如果非要说丞相与这件事有关,如果朝堂出现的任何细小的错漏都要丞相担负失察的罪责,那是否皇帝也应该担同样的失察之罪?
偏偏又不能跟皇帝讲道理皇帝本人,便是最大的道理。
兔死狐悲。
汪广洋庸庸碌碌,尚且一死,以自己的锋芒,要见容于这位多疑猜忌的皇帝,几无可能。
胡惟庸当然想反。他不想束手就死。
这些年来,皇帝每次敲打他,都让他更加想反。
但是,怎么反?
他的威望并不足够。他的手上也没有兵。
皇帝大肆杀功臣,对他来说,是件好事,是他所乐见,但大功臣毕竟还留着几位,如徐达,而且前几天皇帝又封了一批侯,正是得人心的时候凭他结交的带兵的几个小侯爷,吉安侯陆仲亨、平凉侯费聚,再加上那个首鼠两端的老油子李善长,去对抗庞大的功臣集团——别说是对抗集团,对抗徐达一个人,都没有胜算。
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,找机会,就近干掉皇帝。
太子太聪明,他操控不了,也要杀。从秦王到齐王,都得死。唯一看起来软弱好用的,是潭王朱梓,还有那些比他更小的小屁孩儿。
他不会上来就抢皇位。先拥立潭王做皇帝,功臣们反对的理由便会打个折扣,到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