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。
他按捺不住低声询问:“倾儿,你怎么会来?”
“今晚唐源到浅水湾给我送糖糕吃,他跟我说,你今天心情不大好。”
闻言,贺于声一张棱角分明的俊颜绷的很紧。
他默了片刻,故作淡然道:“我没事。”
南倾没搭理他的遮掩,直入正题:“奶奶那边,你要不要好好跟她谈一下?老人家兴许是在气头上,才会说那些话,你”
南倾本想说,你不要放在心上。
可是话到嘴边,却怎么说不出口。
这一生,贺于声遭受的谩骂和诋毁,并不少,他对此本不在乎,可是贺老夫人的指责对他来说,是不同的。
毕竟在贺家,老夫人是对他唯一存过善念的人,也是贺于声会给予尊重的人。
他也曾在老太太身上贪念过一丝家的温暖。
然而,当老太太指着他鼻子骂的时候,他才明白,他终究不过是一个被排除在外的垃圾而已。
思绪恍惚之间有些飘远,忽而,贺于声自嘲地笑了声,似是心血来潮,跟南倾坦露这些年来深埋在他内心深处最不堪的过往。
“你知道的,我母亲出生红灯区,是个妓女,她千方百计勾着贺正庭上位,大着肚子逼宫,生下了我这个耻辱,结果没想到最后却死在了生产的手术台上。”
贺于声不知道为什么没有‘一尸两命’,而是让他活了下来。
然而活下来比死要痛苦千倍,万倍。
他童年的记忆,处处充斥着黑暗血腥,没有一丝光亮色彩,压抑地仿佛透不过气来。
“年幼时,那个男人总是对我暴力,毒打,我比家里养的狗都不如,起码家里的狗还能有口饭吃,我却饿的要跟他抢食。”
“在我六岁那年,他将我丢到水里,摁着我的脑袋想将我淹死,可我终究是命贱,没死透。”
他微微仰着头,眼底带着薄然的冷意。
他一直以为,他那所谓的父亲,就是那样一个无情,狠毒的存在。
可是后来贺奕扬贺安然出生,他却看见了他极尽柔情,温暖的慈父模样。
他这才知道,原来这个贺家,也是可以和和美美,团团圆圆的。
“后来,年迈的外婆心疼我,带着我颠沛流离,贺正庭却还是不肯放过我,他一次又一次的对我下着狠手,想让我从这个世界消失。”zw.ć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