始筹备盂兰盆节了。
佛像前一条条的高低台正搭建起来,那是准备给香客们放供物的。
院子里的祭坛、俗讲的讲坛,也正在搭建之中。
唐停鹤虽然羞于上台说相俗讲,可方丈真把任务交代下来了,也怕说的不好丢人。
这是皇家寺院,能在这儿有点身份的和尚,多多少少都有点本事的。
他不想一直混迹在最底层,总要有所表现才是。
所以,他便在一处偏殿,一个人压低了声音,比比划划地说着词儿,免得一上了台卡壳。
红线倒是不想在盂兰盆节时来凑热闹,而是正逢亡母祭日,因此来寺中祭奠。
捐了香油钱,给佛祖上了香,祈了福,又到供奉堂中母亲的牌位前叩头上香。
虽然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,至今想来,红线依旧心酸。
合什祷告良久,红线才轻轻起身,提起裙摆,款款地走出了供奉堂。
沿着廊下本想出寺,她便看到了一座空旷的偏殿里,一道熟悉的人影。
那怕一身锦绣换了僧衣,头顶的巾冠也剃了光头,可那侧脸儿跃入眼帘,如何不认得?
红线不由怔住。
青灯和尚在里边比比划划地说着,抖着包袱儿。
脸皮子有些僵硬,动作也一样僵硬,看起来,还是不太习惯表演的样子,但仍在努力地练习着。
红线就站在门边,望着偏殿里极投入表演的青灯。
安青子和唐停鹤初相识,便是在朔州大云寺中。
那一日,也是安青子为母亲上香。
兜兜转转,世事变幻,朔北节度使府的小庶女,如今已经成了继嗣堂隐宗的宗主。
而当年北朔王府世子,朔北第一公子唐停鹤,却变成了安国寺里说相声的青灯和尚。
两个人之间关系的剧变,就是从唐治到了朔北开始的。
唐治
想到她与唐治在朔州那段假夫妻的生活,红线心中的酸楚便淡了。
唐停鹤比划着,说着词儿。
词儿早就倒背如流了,可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。
他发现站在门口的那道身影了,但他不敢让那个女子发现他发现了她。
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青子。
他只能僵硬地动作着,说着些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词儿,苦苦地煎熬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