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道陷入黑暗。钟成说骑着自行车与他相遇,一本正经地报了警。报警之后,钟成说打开手机手电筒,用光照着自己。当时殷刃刚接触现世,完全没有察觉到那些细微的不自然之处。如今想来,那个雨夜就足以让人背后发寒。用手机照亮自己前,钟成说身边并没有任何照明。而发现自己的时候,钟成说紧急刹车。那人先前显然在骑车,速度还不算慢。一个正常人类,真的可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街道上快速骑车吗?殷刃茫然地抬起目光,脑中初遇的电光又被一本本厚重日记埋没。我一切正常。为了解释健康的身体,因而合理饮食。我一切正常。为了解释良好的状态,因而规律作息。我一切正常。为了解释漂亮的身形,因而勤于锻炼。我一切正常。地下室的暗格之中,一日日从未间断的日记,记录了无数身高、体重等生理信息。这么一看,倒是像极了动物学家的观察日志。只不过观察对象是“钟成说自己”。纷乱的记忆飘飘摇摇,终止于不久前的对话。你究竟是什么?殷刃记得,找到钟成说的第一时间,他曾在慌乱中如此发问。不知道。钟成说这样回答。现在看来,严格意义上,我应当不算人类。现在看来,这句话可以有第二种解读。钟成说是惨遭杀害后被做了手脚,重获新生;还是自一开始,那人就压根不是“凡人”,只不过对自身情况不甚了解?可如果钟成说不是人类,他是什么?身躯残破到那个地步,钟成说身上也没有半分煞气或凶煞之力,干净得就像彻头彻尾的凡人。身体疲惫,精神粉碎。殷刃一声不吭地坐在原地,脑袋默默宕了机。“殷刃”钟成说第三次呼唤他,声音里多了点若有若无的委屈。他仍然停留在原处,与其说是不想接近,更像是手足无措。钟成说的五官本来就生得温文,这么一垂眼,无害得像只食草动物。恍惚之中,殷刃咬紧牙关。他探出一束长发,末端迅速结出软乎乎的翅膀。它嗖地绕住钟成说的脚腕,一拖一推。钟成说没有抵抗,直接被搡到了地上,在残余的翅膀团毯子上安全着陆。他正倒在殷刃身边。“我先缓几分钟。”无数思绪碰撞下,殷刃艰难开口,“缓几分钟,再处理这些”钟成说侧过身,他犹豫了会儿,伸出手臂,轻轻搭在殷刃腰上。就像他们还在家中卧室那样。只不过这一次接触,殷刃却没有在软床上那样淡定。一连串战斗中,殷刃损失了相当一部分血肉。他疲惫到一碰就要散架,得亏操控狙击手尸体的人没有落井下石。就在这极端虚弱的状态下,隔着层封印红纱,殷刃感受到了钟成说温热的掌心。剧烈的排斥感。并非面对上位者的恐惧,只是潜意识的排斥——就像瞧见了叶下的刺,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