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说过类似于“他已经跟家里人说好了在最后几个月来看他”这样的话。
但是从他的话里,叶舟自动推导出了这条信息。
因为,王海的话,碎了。
这就是他所感知到的异常,因为从对话的一开始,王海的所有语言就是跳跃的、缺省的、甚至是扭曲的!
他向叶舟说的第一句陈述性的话语是“怎么样?我睡得挺好”。
这句话乍看没有问题,但如果仔细分析,会发现他的话语里丢失了一个重要的连接句,就是“你睡得好吗”这个问句。
第二句话是“没关系,来之,安之。你会去冲浪吧?我们可以去冲浪”。
这句话丢失了先决判定条件,他根本没有问叶舟会不会冲浪、对冲浪有没有兴趣,而是直接问他“会不会去”。
第三句是“可以的。对了,得让他们准备一些防晒霜,这里可不止有阴天”。
丢失了基于客观事实的由前到后的逻辑推断过程。
按照正常人的用语习惯,应该是先说“今天的阳光很好”,然后才到“不是只有阴天”。
再之后的每一句话,都或多或少地有这样的问题。
这样的用语习惯会让人觉得不舒服,但是,从根本上并不影响对语义的理解,只有在非常小概率的情况下,才会造成类似于叶舟问出“已经跟家人商量好了吗”这样问题的误解。
但哪怕是这样的误解,也只需要额外的一个问题就可以解除。
所以,语言并不是重点。
重点是,他的语言中,逻辑的缺位。
叶舟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的审查人员没有发现问题了。
因为问询室之所以叫做问询室,就是因为所有的审查过程都是基于问询的基础的。
而这样的语言习惯,在应对问题时不会出现任何异常,但是,一旦进入陈述语境,那么问题就开始浮现了。
按道理来说,问询人员应该会发现这样的问题,但另一个无比巧合的诱因遮盖了他们的判断,他们很可能把这样的混乱归结到了PDST,这也是当时自己的审查人员跟自己提到过的内容!
叶舟终于明白了所有的“洗脑”做的是什么。
敌人通过某种电信号刺激,修改了王海的语言结构。
但他们的目的绝对不是让他的语言变得更难以理解,而是要通过语言的异变,从而引发他思维的异变。
这是萨丕尔-沃尔夫假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