竞年正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看。
听到顾舜华的动静,便抬头看向她。
顾舜华没说话。
曾经相濡以沫的亲人,书中那个宠爱陈璐漠视一双儿女的无情男人,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定位在她心里交缠纠葛,她不知道该把他看做什么样的人。
从提出离婚回城开始,两个人争吵过,别扭过,也冷战过,不过最后,她还是被任竞年说服了。
婚姻据说是神圣的,但是为了回城,为了户口,两个人还是把神圣的婚姻当做了一个筹码,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。
白纸黑字的离婚协议,彼此口中很勉强苍白的安慰,说什么我们一起努力,还会在一起,说什么我也会去北京,其实大家都知道,这个世界充满着未知,而他们是如此渺小,那得多少挣扎和血泪,才能终于换得团聚?
刘召火车站说再见的时候,彼此存了一丝奇异而悲观的想法,他们两个真得已经走到了尽头。
哪知道,她现在又回来了。
回来了,却更难面对了。
更何况,她知道了那么一本书的内容,知道了后面的那种种。
任竞年喉结微动,先开口了:“舜华,到底发生什么事了?”
顾舜华轻笑了下,摇头:“也没什么,就是不想把孩子扔这里了。”
任竞年便沉默了。
塞外呼啸的北风吹着窗户,土坯垒成的破旧煤炉子发出微弱的红光,炉子上的铁壶冒着白腾腾的热气,煤油灯在玻璃灯罩里时明时暗,些许的光亮照在任竞年脸上。
顾舜华观察着这个男人,这个她曾经觉得自己无比熟悉的男人。
十六岁来到内蒙古兵团时,他还是一个带着稚气的少年,八年塞外风沙,他长成为挺拔而刚毅的男人,有担当有抱负,一腔热血满怀理想。
昏黄的煤油灯下,顾舜华就这么看着他,脑中却浮现出一段描写,“他鼻挺如山,双眸深沉,抿起的唇透着刚毅,他英武坚强,八年的兵团生涯沉淀在他骨子里,让他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沉稳和果敢”。
顾舜华想,可真会写,套在他身上真是一点不差呢。
任竞年敏锐地捕捉到了顾舜华眼中那一丝审视。默了下,道:“舜华,那你打算怎么着?”
顾舜华:“还能怎么着,找冯所长说说,咱们那个离婚表格重新写吧,两个孩子给我,我带着离婚表和回城证明去首都,想办法把孩子给落首都。”
任竞年盯着顾舜华,一字